苍颜灵秀 翠色清凉——浅析蔡嘉《秋山苍翠图》
穆南
作为身居扬州的画家，时值清代雍乾年间，蔡嘉并没有随波逐流地顺应某种风潮 ，一味追求怪异，而是颇有定力和主见，潜心于从容不迫、精益求精的绘事。他 喜交游，重友谊，不拘一格地结识文朋画友，兴之所至，临流吟咏，高谈纵论， 间或皴山染水，飞龙走蛇。
蔡嘉（1686-1779后），字松原，一字岑州，号雪堂，又号朱方老民、云山过客、 菜畦老圃。江苏人氏。花卉、山石、翎毛、虫鱼无一不能。他性情温和旷达，故 偏爱工稳秀润的画风，所作青绿山水，清明润朗，骨秀神丰。蔡氏作画的态度一 丝不苟，惟求逼真，画山石须分三面；画树木必出四枝；画溪流似淙然有声；画 屋舍则陶然可居；画人物更是须眉毕现、神完气足。他的传世作品遍及海内外， 其中较有代表性的，如《层岩楼石图》轴（藏于重庆市博物馆）、《古木山禽图 》轴（藏于扬州市博物馆）、《春江叠嶂图》卷（藏于上海博物馆）、《秋夜读 书图》轴（藏于故宫博物院），他在乾隆二十一年（1756）作的《枯木寒鸦图》 轴，现藏于日本大阪市立美术馆，等等。
另有一幅《独抱灵根图》轴，堪称蔡嘉经典之作。此画的主体是几株“阅尽沧桑 不改颜”的老树，或曲折或强直地立于江畔石坡，彼岸的远景是遥迢隐约的孤峰 群岭。画面有诗题道：半世心情爱佳山，若遭尘梦不能闲。年来输与林中客，独 抱灵根对石顽。四句诗中末句似有言外之意，独抱灵根，仿佛是作者本人的内心 独白。蔡嘉自幼聪敏好学，工诗善书，成年后，他的艺术实践更多地表现在“独 抱灵根”，同时又广汲博取，对五代、宋元、尤其是宋初的几位大家由衷喜爱， 刻意力学，以至寝食俱废。由是他的画得以精进不息，日臻完美。
此幅仿李营丘（李成）笔意的《秋山苍翠图》（设色绢本立轴，纵171cm，横52cm ）足可印证蔡嘉娴熟老道的布局构架以及得心应手的笔墨功力。虽然作品的颜色 已经有些褪落，但不难想见，当时酣畅浓郁，心神悦然的视觉效果。而作为画之 骨架的勾皴厾点，则至今不减其烟林清旷、气象萧朗的韵味。蔡嘉其实是深谙营丘作画特徵的——烟岚轻动而秀气可掬。与范宽相比，后者峰 峦浑蒙，气壮神威，如果说范近于“武”，李则更多的是“文”。有道是：缥缈 营丘水墨仙，浮云出没有无间。后世历代画家，尊崇和临习最为集中的两大焦点 ，一是李成，一是董源。
《秋山苍翠图》的题读中有“秋山苍翠削芙蓉，叶静云闲树几重”两句，一个削 字，极形象地道出了李成画风清瘦刚健的特点，这也是使多少人喜之不尽、玩味 再三的缘故。画面上积石千仞的重峦叠嶂由近及远，似有若无的形态，是造化之 境，还是梦幻之境，抑或兼而有之？蔡嘉出色地继承了李成的绘画精神，因而他 的作品总是具有一种典雅如仪的美学品位。
题识：秋山苍翠削芙蓉，叶静云间树几重。略约独横人迹少，夕阳时听上方钟。仿李营丘意。松原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