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翁笔墨，米氏云山

杜维军

董其昌，字玄宰，号思翁，别署香光居士，后世学者称“思白先生”。松江府（今属上海市）人，后改籍华亭。生于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卒于明崇祯九年（1636年）。董其昌幼而颖慧，志学勤勉，于万历十七年（1589年）中进士，天启二年（1622年），擢为侍读学士，次年擢南京礼部尚书。礼官古称“宗伯”，礼部唐时称“容台”，故亦呼其董宗伯、董容台。董氏历仕万历、泰昌、天启、崇祯四朝，于崇祯七年（1634年），诏加太子太保致仕。

董其昌的书画一生，始于十七岁时松江府会考，以其书拙被黜第二，继而发愤临池。后被邀至嘉兴收藏家项元汴府课其幼子，得以尽睹项氏家藏法书真迹，方觉开悟，始有大进。在尽览项家秘藏晋唐墨迹之时，亦将其所藏名画“索观殆尽”。绘画初从临摹元四家入手，“若元季四大家多所赏心，故独临黄子久，凡数年而成。”又“长安好事家借画摹仿宋人真迹，马、夏、李唐最多，元画寥寥矣。”董其昌三十五岁时进京会试，后得识鉴藏家韩世能、王锡爵诸人，得见唐宋名迹，眼目心胸豁然开朗，自谓“望见古人门庭”。之后数十年间，广泛搜阅王维、杨升、王洽、董源、巨然、范宽、惠崇、米芾、米友仁、郭熙、李唐等人画作，披览研摹，浸淫其间，犹如“与南北宋、五代以前诸家血战。”

董其昌醉心书画，且深谙禅理，颜其斋为“画禅室”。所言：“禅家有南北二宗，唐时始分，画之南北二宗，亦唐时分也。但其人非南北耳，北宗则李思训父子着色山水，流传而为赵干、赵伯驹、赵伯骕、以至马、夏辈。南宗则王摩诘始用渲淡，一变勾斫之法，其传为张璪、荆浩、关仝、董巨、郭忠恕、米家父子，以至元之四大家。”董其昌于元四家中，尤嗜黄公望、倪瓒二人。尝于黄公望《富春山居图》跋中慨叹：“吾师乎，吾师乎！一丘五岳，都具是矣。”对倪迂“以天真幽淡为宗”并“无画史纵横习气”的画风羡赏不已。董其昌认为元四家“皆从北苑（董源）起祖”，而终以北苑为师。南宗山水虽祖述王维，其实，董源才是董其昌心目中的南宗领袖。由于米氏父子对董源的推重，使得董其昌对米家山水情有独衷。所谓米氏云山，当全以清润水墨自山顶向下横点迭积，并无勾勒线条，此等笔墨表现雄峻峰峦、奇峭山壁显然是力不从心的，却与董其昌“尚暗不尚明”、“尚淡不尚硬”的山水画审美意趣相契合的，这正是董其昌仿米氏云山的缘起。

仿米氏云山立轴，于简洁疏阔中现平远高峻之气度。画面下部左起安置坡脚丛树，顺势向右，隐显屋宇桥梁。坡脚横皴，水际潺礒，率意而不失谨细。浓墨皴点，苔草茂盛。丛树以重墨为干，挺拔而秀逸。浓淡相间的墨法点树叶，葱茏蓊郁，浓荫笼罩。淡墨烟岚，浮于山间，萦转缥缈，似入仙境。画幅中上部，高耸数峰，近浓而远淡，层次分明。横点温润而坚实，山体凝重而皎然。轻岚逶迤，云雾显晦。通观画作，山水形境，意韵宣达，皆有赖于画家情性灵感、学养文思之厚积，发之以深厚的笔墨功力，虽着墨无多，但笔墨晕彰，从容挥洒，气势弥漫，使人兀立凝视，可游可居。画幅上部右侧，行草自题：“西郭通署雷鹤甫见诗写此赠之，董玄宰。”董氏所书，用笔虚和，率意纯熟，生秀劲健，宛转灵逸。章法错综，疏密得宜，可见其得益于杨凝式《韭花帖》之遗泽。左侧为眉公所题：“米元章画在有意无意之间，玄宰画在似米非米之间。”眉公当为董其昌挚友陈继儒。陈继儒，字仲醇，一字眉公，与董氏同乡。生于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卒于崇祯十二年（1639年），工诗文书画，山水宗董其昌，书法则醉心于苏东坡。观其所题，笔力绵润，清腴见骨。题跋之语，亦见二人心绪之悟通，立论之同一。两公染翰于一纸，洵为艺林之佳构。

作者  董其昌  

尺寸 107.5×31.3cm

估价  RMB 　1,200,000-2,200,000

成交价 RMB 　1,320,000

专场 中国古代书画

拍卖时间 2006-04-23

拍卖公司 中贸圣佳国际拍卖有限公司

拍卖会 2006春季艺术品拍卖会

款识：西郭避暑处。鹤甫见诗写此赠之。董玄宰。

钤印：董玄宰（白文）、宗伯学士（白文）

鉴藏印：寒碧主人（朱文）、吴亦光藏（朱文）、蓉峰鉴赏（白文）、吴邑刘恕审定（朱文）、泉唐王王霭云鉴赏印（朱文）

题跋：米元章画在有意无意之间，玄宰画在似米非米之间。眉公题。

钤印：眉公（朱文）、一腐儒（白文）

说明：台湾著名收藏家，王蔼云先生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