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涧听泉图》作于 1702年,款识:“欲破君家砚,老夫不敢当。矫龙余墨澥,吼瀑接书庄。衣露非常湿,擎云久变苍。有时连石醉,无意补天荒,调远何如野,松流不计香。年年倾耳达,摠不老诗狂。时壬午孟冬写得看松露滴身”,曾出版于《中国书画名品编见抗古斋藏品》。
“看松露滴身”语出杜甫之诗“步壑风吹面,看松露滴身”,杜甫之诗诗风沈郁顿挫,其诗中那种“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的豪气想来与石涛是极为相和的,石涛先后画过《杜甫诗意图八开册》、《独树老夫家》等杜甫诗意题材绘画,杜诗之沈郁想来和石涛的墨笔格调相搭,如此《松涧听泉图》,作为阐发杜甫诗意又入松树题材的绘画,殊为少见,堪为诗画合璧的佳作。
石涛的一生“搜尽奇峰打草稿”,酷爱画写黄山景致,自然对黄山松树并不陌生。黄山号称无峰不石,无石不松。七十二峰,处处都有青松点染,竖琴松,连理松,凤凰松,麒麟松,盼客松,各各虬根盘结,碧枝舒展,翠盖如云,既装点了黄山,也为黄山画派的丹青创作提供了素材。石涛极爱画松,其《种松图》、《细雨虬松图》、《松窗读易图》等为各大博物馆收藏。
该画曾为湖北潜江人易忠箓和苏州富商吴绥之收藏,易忠箓(1886-1969),字均室,号稆园,别署病因外史、病因生,斋号稆风草堂、静偶轩。易忠箓工书法,擅绘画,精金石,嗜收藏,有眼力,堪为民国大家。易忠箓东渡日本留学,曾任湖北图书馆馆长、大学教授等职。相与交游者皆一时俊彦,如赵叔孺、徐星洲、吴石潜、王福厂、唐醉石、易孺、邓尔雅、沙孟海、方介堪、黄宾虹、章士钊、沈尹默、潘伯鹰等。沙孟海对他推崇备至,称“世间不可无易均室”。据目前可见资料所载,易忠箓藏品不下千余,皆极难得之物,惜多在文革中毁散。《松涧听泉图》即出自易忠箓藏笥,躲过浩劫实为难得。
吴绥之为过云楼主顾鹤逸女婿,过云楼藏品名噪千古,吴氏的收藏自然也不可小觑。
《松涧听泉图》中,突出近景,远景做了“虚化”和“留白”处理,两株古松打破了墨色的平静,活跃了画面的层次。石涛画松,姿态多取黄山松:其一为平坡之松,松干挺直,松针宽圆,出笔短促;其二为悬崖之松,松干多倾斜取势,盘曲瘦硬,松针细长,出笔刚劲。
近山之坡,古松之侧,白衣高士携童子林间觅诗,默默无语,唯有风鸣秋籁,雪酿冬心;古松乃是百岁知音,毋庸多言,即可心花意蕊,如拈如笑;山中岁月已然远离尘嚣,只有竹树云根,可栖可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