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川煮茶图》又名《玉川烹茶图》,画的是唐代诗人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诗意。卢仝坐蕉林修篁下,自看雪汤生玑珠,手执团扇,目视茶炉,聚精会神候火定汤。画面是花园的一角,两棵高大巴蕉下的假山前坐着主人卢仝——玉川子,一个老仆人提壶取水而来,另一老仆人双手端来捧盒。卢仝身边石桌上放着待用的茶具,他左手持羽扇,双目凝视熊熊炉火上的茶壶,壶中松风之声隐约可闻。画面人物神态生动,描绘出了煮泉品茗的真实情景。那种悠闲自得的情趣,跃然画面。
清代曹寅有题画诗云:“风流玉川子,磊落月蚀诗。想见煮茶处,颀然麾扇时。风泉逐俯仰,蕉竹映参差。兴致黄农上,僮奴若个知。”
此图系丁云鹏于1612年(万历四十年)在虎丘为陈眉公而作。
丁云鹏的艺术年轮并不完全像原木的横截面那样简单,在他过了花甲之年后,依旧会回首他的细笔人物画,如他在66岁时绘制的《玉川煮茶图轴》,类似这样的佳作尚有一些,不过,经过一段粗笔人物画的创作经历后,他的细笔已不是当年的游丝飘飘,而显得沉厚凝重得多了。
丁云鹏晚年的绘画风格发生了重大变异,在学术界被称为是晚明变形主义的人物画代表人物,这是和晚明社会文人士夫的心态有着密切的联系。晚明发达的城市商业经济促使社会走向奢华,朝政的腐败使文人士夫们对国家和个人的政治前途失去了信心,变态的心理和变态的生活方式(包括狎妓、使用嬖童等)充斥到文人们的日常生活里。他们以追求变态求异的艺术形象来满足感观上的刺激,他们的需求也正好是当时文人画家的艺术追求,无论是在绘画上还是在书法上,分别出现了以造型变异和结体险怪为审美时尚的艺术趋向,这就是艺术史上所说的“晚明变形主义”的形成原因。
卢仝(约795-835) 唐代诗人,汉族,初唐四杰卢照邻嫡系子孙。出生地河南济源市武山镇思礼村,祖籍范阳,河北省涿州市。早年隐少室山,后迁居洛阳。自号玉川子,破屋数间,图书满架;刻苦读书,博览经史,工诗精文,不愿仕进。性格狷介类孟郊;雄豪之气近韩愈。韩孟诗派重要人物。835年十一月,死于甘露之变。卢仝好茶成癖,诗风浪漫且奇诡险怪,人称“卢仝体”,他的《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诗,传唱千年而不衰,其中的"七碗茶诗"之吟,最为脍炙人口:"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 生。……" 与陆羽茶经齐名。茶的功效,和卢仝对茶饮的审美愉悦,在诗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人以诗名,诗则又以茶名也。卢仝著有《茶谱》,被世人尊称为“茶仙”。卢仝的《七碗茶歌》在日本广为传颂,并演变为“喉吻润、破孤闷、搜枯肠、发轻汗、肌骨清、通仙灵、清风生”的日本茶道。日本人对卢仝推崇备至,常常将之与“ 茶圣”陆羽相提并论。至今河南济源市的九里沟还有玉川泉、品茗延寿台、卢仝茶社等名胜。
《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是唐代诗人卢仝品尝友人谏议大夫孟简所赠新茶之后的即兴作品。此诗内容可分为三部分。开头写谢谏议送来的新茶,至精至好至为稀罕,这该是天子、王公、贵人才有的享受,如何竟到了山野人家,似有受宠若惊之感。中间叙述煮茶和饮茶的感受。由于茶味好,所以一连吃了七碗,吃到第七碗时,觉得两腋生清风,飘飘欲仙,写得极其浪漫。最后,忽然笔锋一转,转入为苍生请命,希望养尊处优的居上位者,在享受这至精好的茶叶时,知道它是无数茶农冒着生命危险,攀悬在山崖峭壁之上采摘来的。诗人期待茶农们的苦日子能有尽头,诗里蕴含着诗人对劳苦人民的深刻同情。全诗奇谲特异,句式长短不拘,错落有致,行文挥洒自如,直抒胸臆,一气呵成。
卢仝《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七碗茶歌》)
在中国七千多首茶诗文库中,在后世影响最为广泛,意义最为深远的还得首推玉川子卢仝的《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以下简称《七碗茶歌》)——
日高丈五睡正浓,军将打门惊周公。
口云谏议送书信,白绢斜封三道印。
开缄宛见谏议面,手阅月团三百片。
闻道新年入山里,蛰虫惊动春风起。
天子须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
仁风暗结珠蓓蕾,先春抽出黄金芽。
摘鲜焙芳旋封裹,至精至好且不奢。
至尊之余合王公,何事便到山人家?
柴门反关无俗客,纱帽笼头自煎吃。
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
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
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
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
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
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
山中群仙司下土,地位清高隔风雨。
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颠崖受辛苦。
便为谏议问苍生,到头合得苏息否?
唐代诗人卢仝,自号玉川子,祖籍范阳(今河北涿州卢家场村)。卢仝性格清高介僻,忘怀霜雪,见识不凡,诗作自成一家,语尚奇诡,人称“一格宗师”。 当时,唐代饮茶之风盛行,卢仝极嗜此道,悟得茶中三昧,孟简寄贡品阳羡茶于卢仝,卢仝回《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一诗(又称《七碗茶歌》),想不到此诗竟成中国茶文化经典之作,传唱至今。因其诗而被尊为自茶圣陆羽后的“亚圣”。卢仝一生写诗无数,但《全唐诗》存其诗三卷共九十余首。
卢仝以神逸飘洒之笔把仅有262字内容的诗歌划分为三个部分——茶的物质层面、茶的精神层面和茶农的苦难场面。
天已大亮,卢仝却睡意正浓。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卢仝从睡梦中惊醒。打门的军将(武官)大声喊道有谏议大夫的书信和茶叶送到。这便是诗的开场白。
第一部分写孟谏议(谏议大夫)寄新茶,此至精至好之茶,价埒黄金之珍贵。卢仝煎茶思友,从茶之产地由来到感受一一道来。从中尚可知会卢仝“独品得神”的高远意境。“新年入山里”、“便到山人家”、“柴门反关”等,均表现卢仝首先有甘于清贫的清介之节而不受朱门熏染,有清寂高雅的精神生活追求。茶非俗客,即使“柴门反关”,也需“纱帽笼头”,衣观整洁,以此对洁净之茶礼敬,自尊、自重、自爱,保有一颗孤傲而高贵之心。正因如此,卢仝的形象并未因身居破旧柴门所削弱,相反,柴门形象更是峻高,成为后世茶人的偶像。后人以此为雅,就连“将军打门”、“开缄”“斜封”、“月团”、“纱帽笼头”、“谏议”、“睡足高时”、“柴门俗客”等诗语被后人推崇有加,成为写茶诗的“调味剂”。于是后人步此语句,开始追赶卢仝脚步。
如,历代茶诗中出现了“开缄数片浅含黄”,“打门将军得人惊”,“纱帽笼头煎石铫”,“谏议茶犹寄……斜封三道印”,“纱帽笼头捧兔斑”,“但愿一瓯常及睡足日高时”,“题来谏议三封印”,“使君分饷自题封。打门惊起曲肱梦”,“乌帽笼头自煮茶”,“山人纱帽笼头处”,“纱帽笼头对行笼”,“紫薇书寄斜封印”,“谏议出来印不斜”,“开缄叶里建城笼”等诗句,来回复卢仝的清高心怀。此部分最为精典之句则是卢仝自己对茶汤的一种美的感悟:“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以“碧云”为茶汤色泽,以“风”指煎茶的水沸声,这种独特而奇妙的想象,是以无形之风写出有音之声。以“白花”形容刚刚浮起的茶沫,神形兼有之,所有的这一切美均让人回味无穷。
第二部分是我们所说真正意义上《七碗茶歌》的重头戏。卢仝满怀感激之诚,集中表现出独自煎茶和痛饮七碗茶之畅快淋漓。“一碗喉吻润”,水润喉是为品茶之基本。“二碗破孤闷”,一语道破天机,直抒胸臆,茶乃醒世之物而非以酒解愁。“三碗搜枯肠,惟有文字三千卷”,与那些朱门“肥肠”相比之下的枯肠,唯以知识修养作为文人清高孤傲姿态的写照。但卢仝真正能够高人一畴的感觉还是要数第四碗——“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和风细雨般的轻松语言将诗人平生遭遇种种不快和心中郁结都已散发到九霄云外。何以解忧,唯茶是求。“五碗肌骨轻,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从第五碗到第七碗,则纯粹是卢仝由物质到精神的一种感受和升华,是一种心会和享受的过程。这里不能读解为卢仝从一碗一气喝到七碗,这是一种文人浪漫主义夸张的常用手法,如同李白“飞流直下三千尺”等等。如果拘泥于文字,会曲解文学艺术的创造性,也阻断了审美空间,若意犹未尽,添上八、九碗又能如何?诚如清代赵熊诏所言:“敢笑卢仝碗数多”。而厉鹗认为:“尽让先生七碗余”。余下的是读者的思考空间。从“肌骨轻”到“通仙灵”,再到两腋生风,可谓把饮茶的愉悦和美感推向极致。
卢仝从“一碗”到“七碗”的功能,形成品茶的清新灵动,诙谐幽默之趣跃然于眼,而在“七碗”后,有一句自然延伸段,让卢仝终于大声疾呼出“蓬莱山,在何处?玉川子乘此清风欲归去”的心中梦想,这恐怕应该是所有茶人的梦想,是否能实现?悬念就在于此。而恰恰是这一碗到七碗的精彩绝唱,从而把品茶的审美升华到精神领域,由此也确立了《七碗茶歌》在中国茶诗中的地位。
第三部分是卢仝以悲悯之心对采茶人寄予深切的同情,表露出关爱茶农的一片赤子之心。卢仝除了着重强调品茶的审美、功能和愉悦外,更把品茶的境界放眼到饮水不忘挖井人的感恩与同情,放眼到天下百万茶农的艰辛劳作。天子杯中茶,却为茶农汗。在此卢仝质问有二:一问统治阶级能不能体恤民情和茶农之疾苦生活;二问采用代问式,代好友孟谏议问上苍,天下百姓在水深火热中生活何时才能走到终点?卢仝之所以为茶农呼喊,实际上也针对当时朝廷的课税制度。自公元782年,户部侍郎赵赞《茶禁》出台,在“税天下茶漆竹木,十取一”之后,茶税遍行。朝廷加税开征“贡茶”,负担和压力全部落在茶农身上。天子须尝茶,地方官不敢怠慢,有此溜须拍马机会,总也想挖空心思弄出点新奇的“崖上茶”、“山巅茶”来孝敬皇上。为此,常常发生茶农因攀爬悬崖采茶而堕落山谷。“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颠崖受辛苦。”为之而呼喊的卢仝,实则是把读者导引到为民请愿,为茶农分忧的主题思想。难怪宋代诗人刘才邵在《谢萧元隆贤良惠小团》诗中对《七碗茶歌》已下定论:“便欲携公封事叩玉扃,为问苍生几时得苏息。”所言极是!
在中国茶诗领域,影响最大的无疑是卢仝《七碗茶歌》。卢仝在中国茶诗创作的地位,至今无人能撼动,古往今来还未出现第二人。卢仝凭借其深厚的文学功底和勤奋的茶道实践,赢得后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