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贯天地 万山富真赏

——石涛老年山水轴

陈小松

石涛（1642-1707），姓朱名若极。法名原济，号石涛，又号苦瓜和尚、瞎尊者、济山僧、清湘老人、大涤子等。为明靖江王朱亨嘉之子，广西全州人。南明福王政权覆灭后，其父于桂林自称“监国”之职，不久因同室操戈被杀。其时石涛年仅四岁，由宦官携至全州湘山寺出家为僧以避祸。十岁时又辗转出逃至武昌。青年时期由武昌东下经由庐山抵达江浙。24岁时赴松江，拜旅庵本月为师，法名原济。石涛虽曾北上京城，但其一生大部分时间仍就活动于扬州及其附近的江南一带。直至66岁病逝于扬州蜀岗之麓。

石涛曾两度受到南巡的康熙皇帝召见，可见他的画风在当时已受到普遍的重视与认同。但作为亡国皇室后裔，忧慽之情，一生似未释怀。65岁时所作《梅花吟》诗中仍有“何当遍绕梅花树，头白依然未有家”之句。国破家亡的骤变，扑朔迷离的身世，颠沛浪迹的生活，66年短暂的一生，这一切反倒造就了一位彪炳画史的伟大艺术家。

石涛绘画理论基于道家之宇宙观、佛家之静坐禅修及儒家之学养。主张师法自然，力行“搜尽奇崎打草稿”，因心造境，一生疾呼“我有我法”，倡导“笔墨当随时代”。相对 于“四王恽吴”的清代主流画风，他创造了一种更加恣肆渲情，淋漓洒脱，深邃豪放，气势郁勃，寄寓深情，洋溢诗意的崭新的绘画风貌。对中国绘画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

石涛亦擅书法，工诗文，尽显天纵之才。著《画语录》十八章，起于“一画章第一”止于“资任章第十八”，其价值已远远超出研究绘画本身的范畴，而被学界誉为东方美学史上的一部巨著。尚有《石涛画谱》及《大涤子题画诗跋》四卷传世。

此图题诗云：“诗情画法两无心，松竹萧疏意自深；兴到图成秋思远，人间又道似云林”，款：“壬午五月清湘老人大涤草堂”。为石涛61岁时所作，而其重要的绘画思想“笔墨当随时代”即于此时期形成。石涛一生对倪云林是每有偏爱的。此幅便略见云林衣带之风，而山石竹树点皴，画面逸宕之气及“无法之为法”的笔墨境界，却分明为石涛的自家面目。“诗情画法两无心”正是石涛老年之作由烂漫归于平淡的一种升华。但见恣意天纵的“一画”缓缓写出，而直见“愚去智生，俗除清至”之境。笔墨布白之间无不浸透着石涛绘画的哲学思想，而看似平淡无奇之景却又传达出画家对人生、自然及艺术风的彻悟。

史论家又将石涛与渐江（1610-1663）、髡残（1612-1692）、八大山人（1626-1705）并称为清代四大画僧。